大生产前传(七)……
七
第三天上,我和左床一起去了预产室,据说她肚子的孩子已经死了,可以 引产了。前一天,左床摸着肚子说:“儿啊儿啊,不是我不要你啊,是你生下来也没好命啊。”然后她 抬头对我说:“昨天还动呢,今天不动了。”她脸上看上去还有几分戏谑的态度,可我听了心里特别难受。都是怀胎好几大月,其他人一朝 分娩,得个结果,可是她却是前功尽弃,只会是一份失落。
我们两个人分到不同的预产室,临分手我们拉拉手说道“保重啊”,好像各自赴刑场一样。最后一天引产,我带了好几本杂志,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天的杂志。
夜里左床终于回来了,肚子上已经轻松了,看来她的一关是过了。
第二天早上,左床悠悠地醒来,第一句话是:“他妈的!你们不知道我受的罪呢!”我们这才知道了她引产的经过。原来昨天 催产剂对她很见效,到了夜里,已经开了全指可以生了,送进生产室后,先是一腔血水喷了出来,喷到助产士的衣服上,助产士很不高兴,唠唠叨叨埋怨。然后发现因为胎儿是大脑积水,脑袋堵在宫口出不来,助产士叫左床使劲,可胎儿的脑袋比一般的都大得多,就是卡在宫口不出来,助产士慌了,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跑去找主任,把左床一个人留在产室一个多小时,左床就生生地疼了一个多小时,用左床自己话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原来主任当晚不值班,助产士最后跑到儿科终于找到一个当班的儿科主任,可是儿科主任正接着一个急诊手术,所以等着儿科主任作完了手术,直接就拉到了产房,这才救了左床的命。我问:“咱们刘主任那天不是说得挺清楚吗?给胎儿杵个洞放水然后揪出来吗?”左床说:“是啊,我还奇怪她们怎么不知道呢!”
一会儿又送进来一位,急诊的已经生完了,可是家里人全沉着脸,一问,说小孩才七个月,因为胎儿体位不好,撅着臀部薰草药,想把体位转过来,结果 早产了,生的时候助产士把小孩的一条胳膊弄折了,现在在暖箱里,过两天送到北大医院去。我的老天,我们听了浑身冒冷气,这哪里是生人,简直和杀人差不多,人人都经过一道鬼门关。
第二天会诊,这天是主任的班儿,到了右床那里看了病历问:“你都开七指了,干吗要求刨腹呢?”右床说:“大夫说我 羊水三期浑浊。”主任说:“三期混浊并不定危险啊,羊水浑浊有时候是胎儿完全成熟的标志。”右床说:“我哪儿懂呢,大夫说危险,问我刨不刨,我敢不刨吗?”
主任没再说什么,走到下一位跟前,先让实习医生看了病历,然后提问:“如果她生的时候遇到什么什么情况(很多术语我记不住),怎么处置呢?”实习医生想了想回答:“切除子宫。”这回轮到主任倒吸凉气了,她说:“子宫是女性的生殖器官,还担负着免疫等各项功能,不到万不得已,哪能说切就切呢?”实习医生赶紧点头,我这边已经晕厥了。
等到主任到了我面前,说:“你羊水值有回升,休息两天接着引吧。”我问:“我能赶您值班的时候引吗?”主任说:“那不好说,早上我在,晚上也不在啊。”我说您让我考虑考虑吧!主任说行。
主任到了左床,左床说:“主任我可受苦了。”主任点点头,握握她的手。大概知道了她的遭遇,助产士没有按照主任说的办,弄不出死胎,把坐床一个人留在产室,要不是儿科主任,左床大概就没有命了。
然后主任到了熟人的床前,熟人上来就一句话,央求着:“主任,我约您的手术,给我刨了吧!”想起她前天还信誓旦旦自然生产,现在却头捣蒜一样央求刨腹,我看她是真给吓坏了。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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