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讲述的不堪往事:我曾是亲切的小三…… – 女娲共享

小姨讲述的不堪往事:我曾是亲切的小三……

女娲共享导读她明白那些哭过的长夜是如今她心里最柔软深邃的珍藏,是长进了肉里的一柄断刀的尖,动一动也会疼,那是她的财富,是岁月给她的灵魂添加的分量。她同时也知道,之所以会有今天,也全是拜这个人、这段经历所赐,如果当年她好好跟随一个把她当宝贝到处显摆的男生成家过小日子,也许会是另一种光景。送走一个人、告别一段关系对于一个决心已定的人来说都不会是太难的事,难的是清除这个人、这段关系留下的影响,走出过去是多么好说的一句话,做起来又是多么难。

我曾是一个亲切的小三

采访:安顿

我以前觉得我肯定会带着这件事走,到死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除了我们两个当事人。

现在没人说“第三者”这个词了,我外甥女跟我说,小姨,你还用这样的词,太土,现在这种人都被亲切地称为小三,就像家里的一口人。我说现在的人是不是越来越无耻了?她说不是,这只能说明现在的人更文明,不像你们这些保守的老家伙那样不宽容,现代生活是多元的,自由度很大,只要不危害别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我说那当小三不危害别人的家庭吗?人家原配没招惹你。她说,婚姻有竞争知道不知道?别看你坐在原配的位置上,不努力就会被淘汰出局,小三上位就是这个意思,升职了,你OUT了,只能给人家腾地方……

产生这样的争论时,我还以为是观念的不同,后来才明白,她自己就是那个亲切的小三。

很多事都是这样,如果不发生在自己或者家人身上,就是说说而已,不会动真气,也不会真较劲。我知道了她的处境之后,才真上火。

外甥女是我大姐的孩子,我家姊妹4个,没男孩。我最小。老家是大连的,我在大连上大学,学英语。大连很时尚,学外语的女孩更时髦,我学习成绩好,长得还好,家里姐姐们都给钱,我的衣服多,今天穿这个明天穿那个,总换,引人注目。追我的男生不少,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还有留学生。那时候时兴跳舞,周末男生来邀请,女生老早化妆好换上长裙子等着。跳舞要穿大摆裙,转起来好看。邀请我的人最多,不稀罕,挑挑拣拣,经常不去。

我在一个明星的访谈里看过一句话,好像是拍过三级片的明星,忘了叫什么。她说一点也不后悔年轻时干的事,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不然老了苍白得连回忆都没有。我觉得她说的还真有些道理,缺点就是太绝对。这些不适用于每个女孩。比如她吧,她挥霍青春,荒唐够了,还有运气出名,大红大紫,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般的女孩,没有那么好的底子和运气,荒唐完彻底完了,用后来的时间为这些荒唐买单,不值得。所以说挥霍也不是谁都能挥霍得起的。我算过来人,这是我的经验。总想把我的经验传授给外甥女,但她根本不听。小一辈可能都这样,不栽跟头想不起大人说的话,我以前也一样。

我上大学认识了一个人,台湾来的,生意人,做的是家族生意,有老婆有女儿,比我大16岁。我已经不会回忆那时怎么喜欢上他,反正肯定不是为钱。后来他给我钱,养活我好几年,但我保证一开始绝对不是为钱。我现在已经不好意思说爱情这两个字了,说不出口,年纪越大越觉得这是非常不好说的一个词,说出来别扭,听着不像真的。现在我外甥女跟我说,她爱那个男的,我说你别跟我说爱这个字,千万别说爱情这个词,这些东西太深太高级了,我听不明白,我就关心你接下来怎么办,他能给你一个什么结果。她说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我们享受的是过程。

我说这是胡说八道,一个女人,青春就那么几年,好时光就那么几年,美貌就那么几年,这些都没了,过程也就没了,那时候你的结果是什么?我不信谁能饿着肚子享受过程一辈子,就那么点儿过程,不够使。她说我是老处女,没经历过爱情,所以死抱着现实。爱情是不现实的,爱情是要发昏发晕忘我知道不知道?她说我可怜。我心说,咱俩有一个可怜的,都看见是谁了。

我们总是这样吵来吵去,她那边还在进展,大姐急得不行,所以我才想,把我的经历告诉她吧,这么一个可怜的没经历过真正爱情的人,给她讲讲自己,看看她觉得不觉得,我这个故事和爱情有关。

回到那个台湾人,故事从他开始。

我上大学三年级,他的公司需要会英语的礼仪小姐,一天100块钱,工作一周,坚持下来不出错给1000。我和几个女生一起去应征,被选中。别人拿着钱走,我拿着钱上了他的车。很简单。我现在看电视剧里面演那些有钱有地位的男人特别容易把一个年轻姑娘搞上手,觉得很能理解,我姐她们说你看看你看看多能编,哪儿那么容易就带走了,还上床。我心里说你们不明白,就那么容易,钱和地位给男人带来的魅力大于文化、长相和性格带给他的东西,何况电视剧里的男人除了有钱有地位一般都还长得顺眼、有些文化,简直就是男人里的极品,女人很难抗拒。我遇见的这个人,就是这种,学历背景和个人形象都不差。

我记得那时他开的车是沃尔沃,就是外甥女总说的那种低调奢华。他带我出去,上车给我开门,砰一声关上,绕过车头回到司机座位,我看着他经过眼前,觉得他真帅。我无聊时想过,如果是一辆小破车,还有这个效果吗?估计会差很多。我是虚荣,那个年纪不虚荣的女孩不太多,除非是铁定要奋斗成为女强人。

他是我离开大连的原因,他的公司开到海南,要走,我马上毕业,他要求带我一起走。和所有这种故事一样,他跟我说要选择合适的机会告诉他老婆,给她一些补偿,然后离婚跟我结婚。我和所有在这种情况下相信爱情的女孩一样,相信他,憧憬美好未来。

这样我开始策划怎么骗我妈。我父母都是老实人,我爸是警察,管户口和街道治安的基层民警,我妈是工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希望我们姊妹四个能嫁好人家,有丈夫疼爱生好孩子培养成才。我家只有我上了大学,全家供我一个人。所以我不敢说找了一个有老婆孩子还比我的岁数大那么多的男人,还要跟人家走。

我只能说,现在学成了,想到更广阔的地方去锻炼,而且找到了一份很优厚的、在海南的工作,就是他开的这家公司。他当然支持我,为配合我的谎话,给我发了一个委任状,聘请我当他的高级翻译,随他去海南,月薪一万五。我学英语文学专业,能干这个。他说不能写秘书,很多人对秘书有坏印象,我父母那么本分的人,听说孩子去当女秘书还给这么多钱,会觉得不是好事,是陷阱。

我父母很容易相信了,他们舍不得我走,但也很清楚,凭他们的能力在大连不可能帮我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他们还是放我走了。那阵子我妈经常掉泪。那个人跟我说,你走之前回家住几天,好好安慰你妈。忘了说,我家人都以为我住在学校,实际不是,毕业之前的大半年,我基本上住在他那里,有事才去学校,因为要毕业,没有正经课程,不去学校没人管。我们那时还比较小心,我是本地人,大连那么小块地方,叫人看见不好。

他无所谓,只要晚上回来我在家他就高兴。这是个区别。两个年轻人谈恋爱,男孩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巴不得到处显摆,有家的男人不一样,他其实不愿意别人知道他对老婆不忠,更看重实质,悄悄地有个女人陪着他,伺候他,他把能享受的都享受到,出了门还是正人君子一个,他们看重的是实惠,都精着呢。

外甥女跟我无话不谈,她那个男人就是,送她上班总能找出理由让她在半道上下车。那个男人是外甥女他们公司的上级领导,来单位视察,假装不认识外甥女,这孩子傻,过去打招呼。后来听说这个男的跟人说,这姑娘是我老朋友的表妹……

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告诉她,你要不相信我的话,就慢慢品,你喜欢的这个人绝对是个老狐狸,而且他就是想占你便宜,当然,他可能会给你花点儿钱,但绝对不会比他交给老婆的钱多,他绝对不想和你结婚,因为他根本就不想离婚,他知道他老婆才是能跟他过到老的人,他才不想受累离婚、把冒着风险贪污受贿来的钱分给别人,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找一个能给他当小三还亲切的小三的女人,这种女人他骨子里瞧不起,你别做梦了,更别觉得这就是你那爱情。

外甥女气得哭,说这个男人处处为她着想,他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小三坏了名声。我说你个傻瓜,他是怕别人知道了坏了他自己的名声,你的名声算个屁!我这些话是不好听,但是绝对是过来人的肺腑之言,我和她妈是一母同胞,我怎么会害她?傻丫头就听不进去!

一说这个我就上火,回来还说我们俩的事。

去海南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他都安排好了,头等舱,一张信用卡,有足够的钱。他先走,说要过去那边落实房子。我们到海口是租房子。不在市中心,很大一套公寓。这段时间我在生活上比较安逸,不缺钱,什么事都不做,他就是我的全部,我的事业和饭票。

我后来经常想的问题是,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究竟该怎么定义。到今天也说不清楚。

先说钱。在海口,我的生活是他负担,他给我信用卡,抽屉里放现金,周末陪我到处转,买什么吃什么玩什么他买单,我没算过要花多少钱。我也没想过要给自己留下私房。他老婆孩子在台北,他一般三个月左右回去一次,住上一个星期左右回来,他不瞒我。

每次说“回去看看”,好像天经地义。本来也天经地义,人家是原配,你不过是个亲切的小三,还花人家钱。我们第一次因为钱不高兴是我开玩笑问他要工资。那是在三亚,住在凯莱大酒店。晚上玩得高兴,他给乐队叫啤酒请客。人家说你太太真年轻漂亮,英文那么好。他搂着我说,哪里,这是我的翻译……大家哄堂大笑,谁也不当真。

第二天吃中饭我说,我是你的翻译,来时讲好一个月一万五,你欠我多少个月了?我是开玩笑,他忽然不高兴,说了句特别难听的话,一万五包括陪老板上床吗?我傻,还说,包括呀!他撇着嘴笑了,你还真便宜。

那天的结果是我没吃饭,回房间哭。他一个人留在餐厅,没来追我。送餐服务员来跟我说,他去游泳了,让我在房间里吃饱了去找他。这就是优越感吧?那时我满心的委屈不会去分析,现在我能明白,这就是对待买来的东西应有的态度,付过钱的货,就该这样处理。即便他对我有感情,也会本能地这样做。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到吃晚饭之前,我们和好如初。他说对不起,我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我不想你侮辱自己。这么文艺的话,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回到海口,一切正常。他按照原来的规律“回去看看”,一周之后准时回来。那天晚上我们在外面吃晚饭,吃饭的时候他说,我通知了会计,每个月给你的卡里存一些钱,你要美金还是人民币?我说你干嘛啊,够吃够喝存钱干什么?他说女人该有自己的钱,贴补娘家什么的,总之会有用。我说你随便吧,你给我存多少?他说一万五。睡觉前我们又一次说到这个,我说你是真的要给我发工资了。他说不是,你要相信我真的对你好。

到分手,那张卡里的钱我没动过。清点数目时算了一下,他是按照我们认识的时间存的钱,把在大连那段也算进去了。

我想不明白,他是不是那时已经知道我们最终要分开,所以才会提早善后。但凭良心说,和那些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只得到悲伤回忆和一身骂名的第三者比,我算运气好些的。至少在钱财方面。建立工资卡之后,他开始筹划给我买房子。买房子那段时间他一直没“回去看看”,连续半年多留在海口。

他问过我,想在哪里安家,海口还是大连,或者别的城市。我说海口习惯了,大连是老家,如果能留在海口当然好,如果一定不能留,就是大连。他说好,就在海口买,这里的房子升值快,越是好房子以后越值钱,万一不要留下来,卖掉回去大连一样买好的。置业是高兴事,但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半夜醒来看见他也醒着,我说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或者要遣散我?他说哪里,只是怕万一我有什么事,你以后的生活没有着落。我还是感动。

今天回想起来,是不是可以说有爱情才会这样?如果不是爱情,那么是不是我们那个时代包二奶的男人比现在很多最好占尽了便宜还能一毛不拔的男人讲些江湖道义?

就这样,在海口,我拥有了一套装修豪华的复式住宅,290平米,真真切切在我名下。那时我想,这个男人如果不爱我,何苦如此?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爱情这两个字,我甚至以为他是在我们打造日后的生活。

我们一直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新房子只偶尔去打扫,没有人气也没有我用惯了东西,没法住。后来我明白了,他在海口需要有住处,就是我们租来的房子了,分手的时候,我搬出去,到新房子里,他还会留在老地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海口的生意人很多,没人会管闲事,那里外来做大生意的人,很少没有这种事。他其实什么都想好了,就欠我一个交待。

之后一切照旧。终于,有一天,他说要“回去看看”。我说你很久不回去了,他说对的,因为上一次回去不愉快。我从来不问,你会不会为了我去离婚。因为他说过,想给我一个未来,在大连就说过,我那时以为逼婚是很不好很没面子的事,故意回避这个话题。我现在教育外甥女不是这样,我告诉她,你要真觉得离不开这个人,那就逼他离婚娶你,如果他不愿意、不努力、百般躲闪哄骗你,说明他就是跟你玩儿,拿到你该拿的,赶快抽身,女人的爱情命短,别跟他浪费时间。

这次他走了半个多月,中间打电话,听不出不正常,只说有事,要晚些回来。总算等到他回来,对我的态度还是一样。又过了一个多月,他说以后要“经常回去看看”,一个月一次吧。我说你为什么?他说是他父母要求这样做,父母都老了,不敢不孝顺。他说如果我觉得寂寞,可以回大连看看家人。

简单说吧,我隐约觉得出事了,但说不出是什么。等知道的时候,回过头来计算时间,合情合理,他走的那半个月,他老婆怀孕了,他每个月回去一次直到孩子生出来一看是男孩,他家有了继承人,他再不可能离婚,我该走了。事实上最后这段时间我就是在陪伴他等着看到底他老婆给他生儿还是生女。生儿,我走,生女,我接着给他生。非常现实。

一切都明了之后,他问我,你走吗?如果你不愿意跟我,我再给你一笔钱,你去哪里都可以,如果要留下来,还跟过去一样,但我没办法娶你。

那是最痛苦的一段日子。我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每天都犹豫是走还是留。我想我爱他。我问过,你要不要我留下来?你说要我留下我就不走。他说的很明白,感情上他希望我留下,出于理智,他不能这样要求。他说,我要是你,就走了,拿着钱去做喜欢做的事,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养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话他只说过一次,说完还湿了眼睛。那天晚上我喝醉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讨论这几年来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说其实在我盼着你离婚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有今天,你不会离婚,即使你做了,前提也是你老婆不能给你们家续香火,我还有这个用处,我都明白,可就是没办法走开,不是因为有幻想,是舍不得我自己这么多年付出的感情。

我说我都没正眼看过别的男人你知道吗?我过不去你,过不去你我怎么有以后啊?你拍拍屁股回家了留下一堆回忆,叫我带着嫁人,你他妈这不是胡说吗?还说什么我忘了,他说我一边骂一边哭。

我如果现在说他是好人,好多人会笑话我,一个找小三包二奶的男人肯定不是好东西,对,这是整个社会的道德评价,包括我自己,在外甥女这件事上我也觉得那个男人不是好人。但仅仅针对我个人的经历,我想遇见的这个人还不算太坏吧,他没拿离婚忽悠我,他在最后分手的时候安置了我的生活。

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亦舒的小说《喜宝》,喜宝说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得不到,就要很多很多的钱……我就想,得了,先得到了爱,现在又得到了钱,知足吧,好过那些到最后被无情甩掉的人。不这样想,我能怎么想?牛角尖钻进去,会死人的。再说,生活不会重来,说能重新开始的人,都是糊弄人。

我卖了海口的房子,回到大连,过了一段闲散日子,找了个服装品牌做代理,有了自己的公司。我和这个人还有联系,每年重要的节日我们互相问候,还互相感谢。离开海口的时候他又“回去看看”了,我知道他故意躲开我。就算为了让自己对这几年能有个美好的收尾吧,我跟我自己说,他选择不在场是因为他跟我一样舍不得。

采访手记:未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按照流行判断“剩女级别”的年龄标准,马小文算“齐天大剩”——她说她是一辆火战车,正以无法控制的节奏飞速奔向不惑。但她“还是有惑”,这个惑目前是她年方22岁的外甥女,正与一“事业有成、财产及社会地位坚固、深沉、成熟”的男人不定期同居。

看这些描述,貌似此人是男人中的精品,但加上另外两条,情况则有些不妙——此人48岁,已婚,孩子已成人。马小文眼下的任务是全力戳穿此人“嘴上表达离婚愿望却近两年无实际行动”还“霸占”外甥女的丑陋真面目,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说的话都说了,外甥女全无反应,且有越挫越勇誓与此人共进退的架势。

最后,马小文决定来一次现身说法,前提是只有外甥女一个亲人知道这个故事的女主人是她。

马小文的感情经历在家人看来是一段神秘的空白。父母姐姐们知道的只是她在海口没日没夜地“工作”,最后带着超出他们想象数目的一笔钱回到大连。刚刚回来时,家人提过要她去找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毕竟有在台湾公司任职高级翻译的经历,等她确定要做进口服装品牌代理,并选好中意的店面,家人都不再说话。

只有她母亲问了一句:“孩子,这几年你挣了多少钱?”她没说,只说不用担心,这些钱足够应付生意,日后做好了还可以去找贷款。那个安置了她的生活的人,是她的秘密,也是一块心病。他是她的初恋,她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都给了这个人,她的所有的回忆、所有的关于爱情和婚姻的梦想与幻灭、所有的温暖和伤痛都与这个人和那些年有关,她确定地告诉她自己,再也不会有一件事能让她像他们最后告别的时候那样哭。

关心过她的谋生之后,家人开始关心她的婚姻大事。她选了一个全家团聚的时间,在大姐第N次提出为她介绍男朋友时,轻描淡写地说:“你们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谈恋爱,我不能生育呢,在海口偶然查出来的,而且,我并不想结婚,也不喜欢男人……”

这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家人大吃一惊,姐姐们私下里替父母问过她,是不是,她是那个……“有特殊的感情倾向”?她只说你们别管我了,我这样就很好。回到大连马小文先是租了一套老楼房里的一居室,然后选择在开发区买了一套不大的公寓,离开市区一个人住。父母希望独身的她留在市内,她拒绝了,理由是开发区的外资企业多,做生意机会多。

这个家里真正能和她成为朋友的人是外甥女,她总觉得,这个孩子那么像当年的她自己,就连走的路都很像,只是她们遇到的人很不相同。即便不同又如何呢?有很多事情的本质是一样的,世上的情感故事千回百转,最终却回到屈指可数的几个固定结局。比如她自己,如果没有今天,会怎样呢?和那个人在一起,修成正果,又如何呢?

还会不会有一个亲切的小三来取代她就如同她取代身在台北、生了三个女儿终于生出儿子的女人?假定没有,如果自己生不出儿子会怎样呢?……这些假设都可能会衍生出被当事人误以为是千古绝唱的戏码,但实际上无非就是结婚生子、不婚不生育、半路上劳燕分飞或者终于耐心等到白头偕老,还有别的什么吗?马小文甚至在纸上罗列过,她觉得实在没有更多了。于是她更想“拼尽老命”告诉外甥女,在你如花似玉的年龄,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哪怕这并非最后的最后。

马小文喜欢苏格兰散文家卡莱尔的一句话:“未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她明白那些哭过的长夜是如今她心里最柔软深邃的珍藏,是长进了肉里的一柄断刀的尖,动一动也会疼,那是她的财富,是岁月给她的灵魂添加的分量,她因此觉得自己是个有资格“语人生”的女人。但她同时也知道,她之所以会有今天,也全是拜这个人、这段经历所赐,如果当年她好好地跟随一个把她当宝贝到处显摆的男生成家过小日子,也许会是另一种光景,心不会这样疼。送走一个人、告别一段关系对于一个决心已定的人来说都不会是太难的事,难的是清除这个人、这段关系留下的影响,走出过去是多么好说的一句话,做起来又是多么难。因此她还是不希望外甥女经历这一切,特别是了解了那个人的为人之后,而那样的人其实是大多数,只是很多亲切的小三还未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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